行地莫如马：沙漠中的盛会

从古至今，世界上好马很多，“汗血宝马”的名号在中国历史上颇为响亮，现在大家都知道它们有个学名叫阿哈捷金马。

阿哈捷金马在古老的马种体系里占有一席之地，现代的很多优秀马匹种群中都有它的基因影响存在。但是在现代的体育竞技中，论耐力，阿拉伯马还是独占鳌头；论速度，英国纯血马当仁不让；论马术比赛，无论是舞步还是障碍赛，欧洲温血马都是出场率第一，那么，阿哈捷金马的优势在哪里？它为何还能引致众多的关注和热衷？

《马术》杂志有幸至阿哈捷金马的故乡土库曼斯坦，亲历他们每年一度的阿哈捷金马大会，探访它们生活的国度，了解它们在现在和未来存在的意义。

“早上起来先去给父亲问安，然后去给我的阿哈捷金马问安”。这是土库曼人对他们的国宝的态度。

土库曼斯坦位于亚洲中部，与乌兹别克斯坦、伊朗和阿富汗接壤，西面是里海，但国内大部分是沙漠，是世界上最干旱的地区之一。它是前苏联加盟共和国之一，1991 年苏联解体后独立出来，现在为一个中立国家。土库曼斯坦的农业和畜牧业很发达，种植棉花和小麦，所以纺织品发达，主食以面食为主；而畜牧业的主导就是著名的阿哈捷金马。除此之外，这里还有着丰富的天然气，是这个国家的支柱产业。

首都阿什哈巴德是位于一片沙漠中的绿洲。这里几乎没有重工业，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居民的幸福指数很高。政府为每个家庭每月补贴汽油费，水电和燃气费用也极其便宜；由于人口少，公共交通便捷，而且价格非常低廉。

阿什哈巴德的城市分为新城和旧城，新城区一色的白色大理石建筑，被称为“大理石之城”，满城的白色房屋和绿树在沙漠地区特有的高强度阳光照耀下，清新夺目。据新华社驻土库曼斯坦的资深记者卢老师介绍，这里的草地没有不许踩踏的限制，让我这个从小看着“请爱护草坪”、“请勿践踏违者罚款”提示牌的北京孩子激动万分，忍不住上去溜达几步，草皮柔软有弹性。这里的绿地非常多，阿城的人对环境极为保护，他们习惯不在路上丢弃任何垃圾和废物，哪怕是风吹过身边一张纸片，他们也会上前捡起来。城市整洁得过分。

据说旧城那边烟火气更浓一些。于是我和中央电视台的三位同仁在某天下午跑去参观了一番。只是人、车多些，建筑略旧，但依然是干干净净的道路。路两旁种着桑树，满满地挂着桑葚，低低的枝条垂到人的头上。路上没有堵车，“如果偶尔有，”开车搭我们的司机说，“那是总统出行了，等一会儿或者换条路，不会耽误太久的。”这里的出租车极少，所以不限制私家车搭载乘客，只需要付一点点费用。我们认知意义上的“黑车”在这里是合法的。超市到天黑就全都下班了，看来人们的生活很安逸。

另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城市里无处不在的马雕塑。同行的小叶给我们讲解，这个是建国5 周年的，那个是8 周年的，在城市的另一个方向还有10 周年的，这些纪念碑有个共同的特点，顶端都是阿哈捷金马，奔跑的，扬蹄的，奋力向前的，站立的，各种各样的姿态。在咖啡馆和餐厅里，也都挂有马匹的画像，昂首站立的阿哈捷金马有着各种闪亮的毛色，它们的身上披挂着金色的装饰，悄然静止或是恣意闲适，美丽端庄。

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马种之一，阿哈捷金马的发展是现今要解决的最重要的问题。在速度上，它不及纯血马，耐力上稍逊阿拉伯马，在土库曼斯坦4 月底举行的阿哈捷金马大会上，它跳跃障碍的高度在130cm 左右，并非障碍赛的良好伙伴，那么，它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功用进入马术世界呢？又或者仅仅局限于中亚的故乡，而不能在其他方面有所发展？

阿哈捷金马在全世界只有大约6000 匹，其中故乡土库曼斯坦存有3000余匹，据裁判张目老师介绍，在国外，俄罗斯分布最广，约有2000 匹；其余则分布在世界各地。土库曼对于阿哈捷金马的珍爱程度不亚于中国对待大熊猫，他们从不出售自己的马，除非在表示两国友好的时候，作为礼物赠送给国家领导人。中国领导人就曾收到过土库曼斯坦赠送的阿哈捷金马，它们在中国已经有了后代。个人如果获得它，只有从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进口了，近几年，我国民间从哈萨克斯坦的进口量最大。

那么，这样一个从不出售、不媚外，不与其他血统混淆的马种，该如何定位它的发展战略，是每一个喜爱阿哈捷金马的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在4 月26 日举行的第三届世界阿哈捷金马协会代表大会上，土库曼斯坦总统、世界阿哈捷金马协会主席古尔班古力·别尔德玛赫梅多夫先生宣布这次会议的核心议题就是阿哈捷金马的发展战略。具体包括马匹的饲养、扩大种群数量、提高赛事水平以及人才培养和信息交流。到目前为止，协会共有来自25 个国家的112 个成员。土库曼斯坦的各种马匹育种专家、培训师和骑师们近两年一直在国外考察各种赛马和马术比赛，参观各大赛马场，汲取经验。从这一点上，每个热衷于发展本国马术运动的国家都是乐见其成的。

那么，阿哈捷金马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张目老师给我解答了部分疑惑。除了本国的民族传统马术运动外，阿哈捷金马的速度、耐力和一定能力的弹跳力，让它虽然不能在某一方面极为突出，但其综合能力却是非常优秀。作为需要综合能力的三项赛来说，阿哈捷金马可谓恰如其分。总统先生乃至整个阿哈捷金马协会对于它的赛事应用的定位，也源于此。

4 月25 日在他们最大的展览中心举行了马展的开幕式，中国马业协会及国内展商连成5 个展位，其中有著名马画家姚迪雄、著名马具制造人孙邦力，还有马上要在国内建设的汗血马博物馆等。其中展位最多的国家是土耳其，他们的马具、马匹、营养剂、草料和艺术品等展品内容繁多，大概因为是近邻的关系。相反，欧洲的展商要少得多，在现场只有一两家来自法国的摄影师和鞍具商为我们做了相关的介绍。同样，美国、德国都有一两家参展，但亚洲商家是主力。

阿哈捷金马大会的主要议程之一是选美大会，纯血的阿哈捷金马有着详细繁琐的鉴定标准。此次唯一一位中国籍裁判张目女士给我的鉴定细则里，详细列出了品质、谱系、品种典型特征、体尺、外观、性能、后裔品质等7 个大项的评定标准，其中还有许多小的细则，让人眼花缭乱。土库曼斯坦对于国宝的严格要求可见一斑。

阿什哈巴德有两个大型的赛马场，总统赛马场最早用于国内的各种赛马比赛，在崭新的国际赛马场建成后，大型的选美活动就挪到了这里。大约因为日晒的原因，两个赛马场的看台都在南侧，上面有高高的顶棚遮挡阳光。长达2000 米的跑道极为宽阔，中央是宽敞的草皮。

参加选美的马匹都是披金挂银，身材完美，步态轻盈，也会因为人群和嘈杂的环境略作躲闪。这些参赛马匹都是百里挑一，旁边的外国记者感叹：“（它们）太漂亮，太完美了。”这些马匹从2 岁起开始进行第一次鉴定，直到7 岁，每年一次；7 岁时要进行第一次后裔评价；7 岁后，要每3 年根据后裔情况和其他的资料进行这匹马的鉴定结果的修订。因此，千万别以为一匹马得了一次冠军就可以说它如何，要知道，阿哈捷金马的评定可是要经历许多次、许多年的积累，同时不仅看自身，它的子女的成绩也作为品质鉴定的一个考量标准。真是严苛。

相比之下，在总统赛马场进行的热闹的赛马就不需要这么多的专业知识陪伴了，虽然听不懂场上的俄语解说，但谁快谁慢还都是会看的，每次8 匹赛马的冲闸都让人热血沸腾。坐在媒体区，听着世界各地方言叫嚷着，真不枉称“盛会”两字。对于选美而言，显然民众们更加热衷于赛马，土库曼斯坦的赛马是可以如博彩一样买彩票下赌注的，身边的陪同是个正在上大学的小女孩，她虽然没买彩注，可却与旁边的朋友商议以巧克力为赌注，半晌后她兴高采烈地舞动身体，冲着我们伸出一个手指：“第一，我押的马第一！”这个国家的马文化深植人心。

土库曼斯坦还保留着骑兵队，在赛前总统检阅的总统护卫队也单有一支骑兵队。他们崇拜阿哈捷金马，同样崇拜他们的总统。总统亲身拍摄的许多骑马照片，遍布在展会及各处场馆，他本身也是个非常优秀的骑手，在选美比赛时，他亲临现场，并与赢得第一的马匹为到场的来宾做了骑马的展示。在赛马开始前，他更换了一身民族骑马装出来，赢得了看台上国民的高声欢呼。

在这片乐土上，阿哈捷金马生活得很幸福，它们被国民称为“天马”；它们也会参加一些60 公里的“马拉松”；也会在4 岁以后参加可以得到荣耀的赛马比赛；它们的未来自有一群热爱它、保护它的人们思考和规划，至于能否在未来融入到马术世界中，让我们拭目以待。